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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最高執行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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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譽毅抹去嘴裏的一哈喇血,嘴裏泛著一股鐵銹味,他張嘴吐出一口血沫,冷冷的對著正在弄自己臉的男人,“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念及你是不是我的兄長。”

“你覺得跟我硬拼,你的勝率是多少?”莫譽澤拿著毛巾擦了擦臉上的血液,說實話這發瘋起來的莫譽毅連他都有三分忌憚,那突然沖上來張嘴就咬,完完全全就如同一只忘記打狂犬育苗的惡犬。

莫譽毅身體疲憊的坐在沙發上,惡狠狠道:“真若那樣,你也沒有幾分勝算。”

莫譽澤脫下染血的外套,坐回椅子上,點燃一根煙,道:“我知道這事一旦這麽做了,憑你的警覺性根本就不需要多查什麽。”

“我剛剛應該再咬狠一點。”莫譽毅冷冷道。

“你若真的再咬狠一點,只怕你的一排牙齒都得被打斷。”

“你倒可以試試看。”莫譽毅作勢便想起身,奈何一旦松懈下來的身體就跟突然間生了銹的廢鐵一樣,他僵硬的跌回沙發上,眉頭緊蹙。

莫譽澤抖了抖煙灰,“別逞能了,我們還是說說正事。”

“我現在跟你之間沒有什麽正事可談。”莫譽毅想著借力站起來。

莫譽澤沒有阻止他的動作,自顧自的說道:“我懷疑上了一個人。”

果不其然,話音一落,莫譽毅沒有再繼續逞能妄圖站起來離開。

莫譽澤瞥了他一眼,繼續道:“不得不說這個人藏得很深,如果不仔細調查,不對,就算我們仔細調查了也無法找到實質證據證明他與裴綺之間的關系。”

“你想說什麽?”莫譽毅問道。

莫譽澤將煙蒂熄滅在煙灰缸內,雙手撐在下頷上,目光陰鷙,“這個人在圈子裏很是低調,幾乎沒有任何負面新聞,就算我們順著那群搶匪順藤摸瓜下去,恐怕也查不到他分毫。”

“你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我也只是猜測,江鎏。”

莫譽毅一聽眉頭一緊,略顯詫異道:“昨天婚禮時江溢來過婚禮上找我,可是隨後我調查過江家,他們家雖說有江鎏和江溢在政上,可是江家世代從商,對於我們這個圈子的事,他們沒有什麽過多的興趣,更何況江家圖什麽?”

“江家表面上對人謙虛有度,可是說來也奇怪,按照資質,江鎏從前只是一個小小的區域參謀,怎麽會在晉家倒臺之後一躍躋身而成總參謀了?”

“這也是我懷疑的地方,江鎏這個人的資料很簡單,只有一些他曾經做過的正確指導戰役,而對於國家中的大型任務,他完全沒有參與過往,按照資質,他是沒有資格到京城坐上這個位置的。”

莫譽澤站起身,拉開厚重的窗簾,似笑非笑道:“其實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因為晉家的倒臺而放松警惕,裴綺想要安排這個人上位,只怕是很困難了。”

“大哥的意思是這個人是裴綺故意拉上馬的?”莫譽毅有些想不通,按照裴綺以往的兢兢業業,他們都會懷疑為什麽好端端的女皇會突然間性情大變,現在看來,果真還有人在她背後煽風點火。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查出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哪怕是誤查了,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物。”莫譽澤道。

“我還真是想不明白你已經開始懷疑江鎏了為什麽還要用我家蘇蘇做誘餌?”莫譽毅陰測測的瞪著身前的背影。

莫譽澤尷尬的頓了頓想要繼續說的話,苦笑道:“馬有失蹄,人總有失算的時候。”

“今天這事,我遲早會找你算回來。”莫譽毅養好了些許力氣,緩慢的撐著椅子站起身。

莫譽澤輕咳一聲,“我送你回去?”

“就你和我現在這副德行回去,你是想明擺著告訴他們,我們兩兄弟無聊到靠打架混時間?”莫譽毅擺了擺手,運動過量導致的腿腳發麻,他走的很小心。

……

醫院外的寒風簌簌的拂動著窗簾,病床上的身影一聲未吭的坐著,窗外的路燈從虛敞的窗子裏深深淺淺的碎落了一地,秦蘇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叮。”輕嚀的推門聲打破屋內的沈寂。

秦蘇下意識的朝著病房門的方向看過去。

屋內沒有燈光,莫譽毅借著窗外虛虛晃晃的路燈看見正坐在床邊望著自己的女人,急忙走上前,小聲道:“蘇蘇是沒睡?還是被我驚醒了?”

秦蘇沒有回覆,隨著他的靠近,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迎面而來,沒有光線的屋子她看不清他的眉眼,她擡起手動作輕盈的拂過他的臉頰,開口道:“打架了?”

莫譽毅身體一滯,搖頭道:“我都三十幾的男人了,還會像小孩子一樣沒分沒寸的打架嗎?”

秦蘇沒有過多的詢問,挪了挪身子,道:“夜深了,上床睡覺吧。”

莫譽毅嗅了嗅身體裏那依舊濃烈的血腥味,掩嘴咳了咳,道:“我先去洗個澡。”

洗手間內,莫譽毅瞪著自己臉上的淤青哭笑不得,就這副樣子他怎麽找借口說不是打架?

簡單的洗了一個澡,漱了幾遍口才消去嘴裏那滿滿的鐵銹兒味。

莫譽毅小心翼翼的躺在她的身側,正想著什麽借口糊弄過去,她已經靠著了他胸膛的位置,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腰,沒有言語,就這麽沈默的零距離抱著。

秦蘇閉上雙眼,屋外的風聲持續的吹拂著樹梢,除此之外,月夜下靜的彼此的呼吸都這般能夠清晰入耳。

莫譽毅溫柔的扶著她的後腦勺,又怕弄到了她的傷口,低下頭,吻了吻那層紗布,聲音帶著幾分喑啞,“睡吧。”

隔日陽光如常,火辣辣的烘烤著整個院子。

“叮……”放置在床頭處的手機孜孜不倦的鬧騰起來。

莫譽毅不以為意的瞥了一眼上面的號碼,視而不見般將鈴聲掛斷。

對方似是知曉他會掛斷,繼續鍥而不舍的打過來。

熟睡中的秦蘇被唐突的鈴聲驚醒,眸中水波微微蕩漾,她睡意惺忪的看著坐在床邊換衣服的男人。

莫譽毅察覺到她的動作,忙不疊的將手機重新掛斷,自責道:“還是把你吵醒了。”

昨晚上燈光昏暗,秦蘇沒有看清他精彩紛呈的五官,今日天色大亮,屋內視線充足,倒是讓她看的清清楚楚。

莫譽毅苦笑著捂了捂自己紅腫的嘴角,瞎編一通道:“我說這是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造成的,你會相信嗎?”

秦蘇沈默不語的看著對方,顯然是心情甚好的等待他繼續編。

莫譽毅心虛的低下頭,穿上外套吞吞吐吐的解釋道:“我、我準備去覆建了,等一下再過來陪你。”

秦蘇從病床上站起來,替他扣上紐扣,道:“不要太過逞強,累了就休息一會兒。”

“我現在不需要借用輪椅也能行走自如,你不用擔心。”莫譽毅吻了吻她的唇,“如果頭暈就再躺一會兒,等一下醫生會來給你檢查。”

秦蘇點了點頭,站在床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還真是像個小孩子一點事就忍不住打架。

“咚咚咚。”病房剛恢覆安靜,便被一人打破那份安寧。

邵樺肩膀上受了點輕傷,劫匪的子彈擦過了他的皮肉,傷口不深,卻是失血過多。

秦蘇看見面色蒼白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道:“邵先生傷勢嚴重嗎?”

邵樺搖了搖頭,制止了護士的幫忙,自己單手推著輪椅進入病房,他有些難以啟齒,卻還是開口道:“幸好秦小姐沒有受傷。”

秦蘇倒上一杯溫水,放置在他身前的那張小桌上,笑道:“我能平安的逃出那裏,我得多多感激邵先生才對。”

“秦小姐——”邵樺欲言又止,拿起水杯匆忙的喝了一口。

秦蘇再道:“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邵先生如果不想說,就不要為難自己。”

“秦小姐,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嗎?”邵樺滿是歉意的低下頭。

秦蘇不以為意道:“我是成年人,我懂得大局為重。”

“秦小姐,你怎麽知道這些事的?我能看出你很清楚事情的始末,可是我相信隊長是不會告訴你的。”邵樺用力的扣住杯子,他有些讀不懂這個女人的處變不驚底氣來自何處。

秦蘇看向窗外,情不自禁的想起過往。

太後壽宴上,軒轅澈是當時皇上最受寵的皇子,作為凱旋而歸的大將軍,他自然是當日壽宴上備受矚目的人物。

作為此次壽宴的重要關頭,整個禦膳房全神貫註,每一人都務必做到每一道菜都是精益求精。

而作為宴席的主要負責人,秦蘇除了為帝後獻上最為隆重的晚宴外,還必須以身試毒。

當時的太後心中太子之位卻是另屬他人,這人便是當時的靖安王,也算是皇子中備受寵愛的一人,更是皇上冊封王爺的第一人,可見受寵程度。

太後喜歡這個前皇後所生的皇子,自然會將他放在自己身邊一同入席。

靖安王也算是孝心有加,特意為太後做了一道她愛吃的點心恭賀她壽辰大喜。

作為皇子親自做的膳食,秦蘇自然沒有那個權利去試菜,所有人都笑語連珠的恭賀太後壽辰。

皇上亦是也喜歡這個兒子,對於他第一次親手做的糕點也甚是好奇,便命人將餐盒端上。

秦蘇例行公事般準備試毒,靖安王神色一凜漠然道:“秦大人這是懷疑本王做的糕點有毒了?”

秦蘇自然不能與靖安王抗衡什麽,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陛下,我最近很是喜歡鴛鴦糕,不知道能否討一塊嘗嘗?”薛恒一如既往掛著他那幅略帶痞性的笑容。

皇上寵愛皇子,但當時在朝官員都能看出皇上也喜愛這個薛恒,本是一個閑職的薛恒卻能長住皇宮中,其中的寓意在眾人心中也是一目了然。

薛恒嘗了一塊糕點,卻不過三秒,便倒地吐血不止。

這個局是軒轅澈親自設下的,他的本意是讓秦蘇以身試毒嘗出靖安王圖謀不軌,卻沒有想到害了師父。

被人利用,被人當做棋子,無論在哪一個局裏,秦蘇都能安靜的演繹好自己那顆棋子的作用。

病房突然安靜下來,邵樺有些繃不住面上的心虛,開口打破這詭異到讓人惴惴不安的氣氛,他道:“秦小姐,秦小姐,你會生氣嗎?”

秦蘇回過神,出乎邵樺的意料,她竟是不怒發笑,“我為什麽要生氣?”

“對於這事,我身為一個大男人,我覺得做得很不光彩,我很介意秦小姐會不會因此惱怒我,對不起,我應該對你實話實說的。”

秦蘇莞爾,“無論你們做不做這個決定,我知道了某些不該知道的事,對方想要殺我滅口是理所應當,所以與其說你們的事是一個設定好的局,不如說我本就是這個局開始的引子。”

邵樺啞然,他知曉秦蘇的冷靜,可是冷靜成她這般,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秦蘇再道:“更何況邵先生因為我才會受傷,對此我應該感到抱歉才對。”

“不,我的任務是毫發無損的保護好秦小姐,卻沒有想到還是害你受了傷,是我失職了。”邵樺低下頭,眉梢眼波全然滿滿的自責不安。

秦蘇拿起水杯呡了一口溫熱的白開水,道:“邵先生不用責備自己,我只是額頭破了一點,再者這是我自己撞傷的。”

“上面交代給我的是毫發未損,毫發未傷的定義是在你能夠全身而退,而我卻失職的害你進了醫院,我會回去認認真真的寫兩千字檢討。”

秦蘇掩嘴一笑,“邵先生不用那麽嚴肅,更不用寫——”

“這是作為我犯下了重大錯誤的深刻反省,我會交由我的上級批評,如若再有下一次,我自動請辭。”邵樺鄭重道。

秦蘇瞧著他一板一眼甚是認真的態度,也無法再勸誡什麽,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副群起激昂的態度離開。

秦蘇笑了笑,走至窗前,俯瞰著院中的鳥語花香,清晨的露水在陽光的折射下晶瑩剔透的泛著光,她眺目遠望,蒼穹之上萬裏無雲。

……

莊嚴的國民政務大堂內,上百家國內外媒體安靜的架著機器拍攝著整個會堂的每個角落,確保著在場所有領導音容樣貌無一缺席。

莫譽毅是被莫家強硬著請到了會堂,他迷迷糊糊不知這種場合需要他出席什麽,面無表情的坐在休息室內,聽著周圍一群人嘀嘀咕咕的還在商量什麽,又一次準備趁機離場。

“很抱歉,我來遲了。”顧老推開休息室的大門,霎時,身後跟來一群顧老曾經的下屬以及同僚。

顧瑾易緊隨在後,面容依舊是不茍言笑繃著一張面癱臉,他進入的瞬間,偌大的休息室鴉雀無聲。

莫譽毅越發覺得形勢不對勁,為什麽他總有一種被人推出去當候耍的即視感?

莫譽澤走上前,還沒有開口說話,便見哪怕泰山崩於頂也能面不改色的顧大少失口而笑。

其實不能怪顧大少忍不住笑,畢竟這種嚴肅的場合中突然冒出一人比猴賽雷那張臉更為精彩的面容時,總有人會誤認為他們的群體中是不是混進了異類,而這個異類還是堂堂莫大少。

莫譽澤表情甚是冷靜,認真道:“現在就差薛家了。”

顧瑾易輕咳一聲,道:“我剛剛看到了陳老,說實話現在輿論的方向都指著陳老不松口,他就算想繼續爭,只怕也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本以為他會識趣的選擇退出,沒想到還真有人不到黃河心不死,也罷,這一場鬧劇終歸會平靜下去。”莫譽澤目光幽幽的斜睨了一眼人群最末位置的莫二少,神色忽明忽暗。

顧瑾易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小聲道:“我總有一種今天我們都會被打的預感。”

“我這張臉還不夠慘?”莫譽澤瞥向面色紅潤光滑有度的顧瑾易,嘴角微微上揚,“等一下事情鬧大了,你讓他咬兩口消消氣也好。”

“你們好歹是親兄弟,他再下狠手也不會真的咬死你,而我畢竟是外人,他若心中有恨,還不一口就了結了我?”顧瑾易毋庸置疑的搖頭拒絕,“這事還有待商榷,雖說莫二少有些魯莽,但不至於眾目睽睽下公然行兇吧?”

莫譽澤勾唇一笑,笑的耐人尋味。

顧瑾易越發覺得他笑的不懷好意,正準備追問什麽,一人強勢的插入兩人的談話氛圍。

莫譽毅穿著外套,閑散的對著喋喋不休的二人道:“今天這樣的盛會對於我一個已經退下來的軍人而言是不夠分量出席的,我就先回去了。”

莫譽澤適時的擋在他身前,笑道:“畢竟你也是莫家一份子,這種時候我們應該同仇敵愾。”

莫譽毅甚少見到自家兄長笑的如此春風滿面,總覺得他遮遮掩掩的視線裏圖謀不軌。

事實證明,莫譽毅真的被當成了猴耍。

以往的參選制度會分為四次,第一次是確認候選名單,也就是今天開會的主要目的。

第二次則是通過內部調令淘汰至只剩下兩人候選者。

第三次則是確認最後的執行長花落誰家。

最後一次則是考核執行長的能力。

按照女皇的要求,今天召開的發布會會依循曾經的制度,先行確認願意參選的名單。

只是,原本勝券在握的裴綺看見莫家、顧家、薛家三大家族同時報上來的人名時愕然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幹練的妝容微不可察的斂起道道折痕,如果不是燈光此時正打在屏幕上,只怕咱們女皇面上那精彩紛呈的妝容也能成為今日不可多得的頭條畫面。

當然當名字報上之後,除了裴綺面上一副吞了翔有苦無法說的表情外,還有一人臉色漸漸漲紅最後一片黝黑。

莫譽毅詫異的瞪著笑而不語的三家家主,視線焦距最終落在與顧瑾易並排而坐的自家大哥身上。

莫譽澤察覺到對方的打量神色,毫不避諱的側過身與之對視。

莫譽毅咬牙切齒,拳頭緊握成拳,幾乎離他最近的薛老仿佛都聽見了他指骨間那磨合的響動。

女皇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喘了喘氣,隱忍下心口的不安,問道:“這顧家和薛家是什麽意思?打算讓賢退出這次選舉?”

顧老不假思索道:“權衡利弊,雖說這位置確實很誘人,但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位子攪得咱們平靜的京城風雲突變也是禍害,既然如此,我們便不爭不搶,有能者居之自然更好。”

“可是顧瑾易將軍完全有那個資本一較高低。”裴綺從位上走下,刻意的壓低聲音,“我們需要緊急召開一場會議,請各位媒體稍等片刻。”

裴綺先行走出大堂,眾人見狀,也不得不選擇中途退場。

會堂後的休息室內,裴綺站在窗前,背對著所有隨後而至的大將軍們,平覆好面上的喜怒,轉過身,牽強的擠出一抹笑容道:“各位請坐。”

“女皇的意思無非是讓我們再考慮考慮,這事我們幾家已經商量好了,沒有什麽可繼續考慮的。”顧老直言道。

裴綺命人泡上幾杯咖啡,心平氣和道:“這一次重啟執行長,也是經過我深思熟慮過後才下達的指令,畢竟這個位置至關重要,不可馬虎行事,且不說現在莫譽毅少將軍已經退下來了,再者在莫大少和顧大少面前,他的份量也不夠。”

“我倒覺得這事挺靠譜的。”薛老放下咖啡杯,從椅子上站起來,率先走出那間休息室。

裴綺眉頭微蹙,這是什麽意思?

她還未反應過來,剛剛還齊聚一堂的幾人已經紛紛離席,好似對於她的話全然的充耳不聞。

裴綺緊了緊手裏的拳頭,拿出手機按下電話號碼。

“我都知道了。”男低音從聽筒內傳出。

裴綺捏了捏鼻梁,“他們是故意的。”

“只要那個位置不是顧大少或者莫大少坐,軍心便會一如既往。”

“那該怎麽辦?陳老對付一個莫老都是困難重重,現在再加上顧家和薛家,只怕還未出師就先戰敗了。”

男人頓了頓,再道:“這事還不一定。”

裴綺不明白對方的言外之意,本打算追問,電話已經被強行掛斷。

江鎏站在走廊一頭,手裏的香煙寥寥的飄散著煙霧,他興致高昂的望著走廊另一頭正在爭吵著的兩人。

莫譽澤將忿忿不平準備離開的莫譽毅給堵在墻角,語氣中較為三分威赫,他道:“現在你想退出已經來不及了。”

“我什麽時候同意參加了?”莫譽毅咬牙道。

莫譽澤面色依舊不急不躁,回覆道:“我們別無選擇。”

“別逼我出狠手。”莫譽毅捏緊拳頭,“你應該知道我一旦恢覆好了就會帶她離開這個是非的地方,你現在鬧出這種事,是想看到我言而無信?”

“風波過後,你若想抽身而出,我們不會攔著你。”莫譽澤道。

莫譽毅冷冷一哼,“你以為事到臨頭,我還能想退就退?更何況有你在,有顧瑾易那只狐貍在,還有薛聿那只小狐貍也在,為什麽要把這屎盆子扣我頭上?”

“你比我們更合適。”

“胡說八道。”莫譽毅吼道,“我現在一個半殘半廢的人,有什麽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你是承認你現在毫無用處?”莫譽澤擡了擡頭,解開脖子上的領帶,松了松西裝扣子,嚴肅道:“老二,不論你現在的身份是什麽,你現在的身體素質是什麽,你還記得我們從軍時第一句話是什麽嗎?”

“那些話我不想聽。”

“莫家男兒,雖死猶榮,可以流血,可以流淚,獨獨不可言敗,父親是老了扛不起槍了才退下,小叔呢?腿斷了,他仍舊不言棄,他沒有想過退嗎?嬸嬸沒有希望他退嗎?她不是不想,而是就如我們肩膀上的那些輝煌,只有穿上時,它才能熠熠生輝,把它封在衣櫥裏,它只會變成一道裝飾品。”

“……”

“你說你要退,你問過小蘇沒有,她有想過你退出嗎?”

“大哥,你娶了池小姐,你有想過為她退出嗎?”

莫譽澤語塞,他想過嗎?女人與軍營不能化為一條等號,他想和她白頭到老,但他並不覺得結婚是他徐選擇退出的借口。

“也許池小姐從來不會要求你什麽,但蘇蘇不同,她的過去沒有池宛的那麽幸福,我要給她的是一個能看見希望的未來,而不是一個處處荊棘走一步也要反覆思忖的路途。”

“二弟,你應該清楚我們是別無選擇才會拉上你,我知道你的顧慮,也知曉你的擔憂,的確如你所講,京城這個地兒四面楚歌,比不了S市的逍遙自在,可是,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莫譽澤軟下了語氣,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莫譽毅由內而外的抵觸心理,他不會同意了。

莫譽毅未有停留,毅然決然的朝著電梯的方向大步走去。

莫譽澤沒有再過多的阻攔,閉了閉眼,任憑電梯的開啟與合上。

江鎏看完一場好戲,扔掉手裏那支只燃燒了半截的香煙,徑直走回大禮堂。

會堂中各方記者小聲的嘀咕著,這種情況還真是聞所未聞。

莫老瞧著獨自一人回來的莫譽澤,慌亂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急忙道:“老二呢?”

莫譽澤微微搖了搖頭,“他執意如此,我攔不住。”

顧瑾易嘖嘖嘴,“還真是倔脾氣一上來,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裴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下意識的往著那個已經沒有了主人的空位看了數眼子,臉上是未曾刻意隱下的得意笑容。

秘書長得到指示,將主屏切回在場目前權位最高的女皇大人。

裴綺拉了拉話筒,和顏悅色的莞爾一笑,“很榮幸本次會議能夠受到如此大的關註度,剛剛的一點小插曲讓各位久等了,現在開始進行第一輪投票,請候選者上臺開場致辭。”

陳老作為德高望重的老一輩軍人,自然是備受矚目,他也沒有辜負這些年的豐功偉績,從當年的改革開放文字獄開始講到前些年的基地大遷徙,可謂是聲情並茂,將自己過往所有的功績誇大其詞說的天花亂墜。

至於另外幾位競爭者,自然而然在陳老的眼裏無足輕重,只要這個時候顧莫兩家別再跳出來攪局,他倒是覺得突然離席的莫二少給了他一個最好的機會。

只是陳老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綻放,莫譽毅的身影便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莫譽毅去而覆返,徑直走上會堂正中心位置,比鄰著高高在上的女皇大人,他毫無怯弱的拿過話筒,就只說了一句話:“我沒有陳老的那些讓人震驚的過往,我只有一個強處,我還年輕。”

言罷,陳老臉上的表情甚是讓人啼笑皆非。

裴綺見他高調的從自己身邊走過,大驚失色般從椅子上站起來,顧及著周圍閃爍不斷的鎂光燈,她隱忍著體內正在凝聚的仿徨,恢覆鎮定,盡力的擠出一抹和煦的微笑,“莫二少這是什麽意思?”

“既然三家聯保,我作為這其中的主角缺席可就是鬧人笑話了。”莫譽毅目光深邃的落在女人皮笑肉不笑那尷尬的臉上。

裴綺點了點頭,“莫二少說的沒錯,什麽事都得以大局為重。”

“面也露了,話也說了,接下來的流程不需要我了吧。”莫譽毅依舊是那副懶散的當眾揮了揮手,對於身後滿是質疑的眼神全然的視若無睹,自顧自的朝著會堂出口走出。

莫譽澤情不自禁的揚唇一笑,當自家二弟路過自己身邊時,他沒有說出聲音,形似對口般吐了兩個字:謝謝。

莫譽毅痞痞道:“別說的我多麽的大無畏,我不過就是不想讓那群人得意罷了,妄圖傷害我家蘇蘇,我如果讓他們稱心如意了,倒顯得我多麽大方似的。”

莫譽澤本打算說什麽,卻又聽他繼續開口說道。

莫譽毅狡黠的露出一口大白牙,笑意盎然道:“更何況坐上了你們這群人的頂頭上司,你說我該怎麽讓你們償還如此算計我的這個仇呢?”

莫譽澤神色一凜,以莫譽毅睚眥必報的性子,只怕他還真會耿耿於懷。

莫譽毅笑意更深,再道:“親兄弟明算賬,大哥,我挺期待你以後見到我行軍禮稱呼一聲領導時的模樣,你放心,我會一視同仁的。”

……

沒有收到邀請函的記者從現場曝光的圖片中一一分析,自然會寫的比之裏面親眼目睹的媒體商們還激昂。

首先是畫面中陳家的坐席,以往如此大的盛會,陳家作為京城的名門望族當然有那個份量坐在賓客第一排位置。

可是上面特意安排座位的人很是巧妙的避開了陳家與莫家之間的尷尬,將陳家的坐席安排在了右側。

從古至今,左為尊,在會堂左邊第一位置的則是毋庸置疑的當天盛會最為矜貴之人。

而現在的局勢則是不能得罪其餘任何一個家族,因此秘書協會將第一位置空下來,言外之意便是說這是留給未來的執行長。

而關於陳家被安排在了右側第一位,其中的寓意自然不言而喻。

記者再添油加醋一副不怕天下大亂的趨勢繼續造勢著,仿佛覺得現在的京城世家還沒有徹底的鬧作起來。

“啪。”陳老怒不可遏的摔下杯子,他繞著書房來回踱步。

陳夫人站在一旁倒是無話可說,靜靜的等待他停下那越走越急的步伐。

“沒想到莫家和顧家倒真是看得開,把這麽重要的位子讓給了莫譽毅那個混小子,你說如果莫譽毅還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活閻王倒也就罷了,現在這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他有什麽資格跟我爭?”陳老吼道。

陳夫人蹲下身將碎片收拾好,不溫不火道:“老爺您不也是不如當年硬朗了嗎,這個位子又不是選的出征的大將軍,而是選的出謀劃策的元帥,關乎的不是能力,而是本事,莫譽毅雖說沒有莫大少的功績好,但也是出類拔萃的將軍人物,說起來,倒也是讓人信服的人。”

“你這是替他說話了?”陳老斂眉,“現在他們聯合一氣的膈應我,行,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就破釜沈舟拼死一搏了。”

“老爺,其實您現在退出還是可以的。”陳夫人擡眸望著站的筆挺的男人身影,堵塞了幾天的話最終還是脫口而出。

陳老冷冷發笑,似是聽到了什麽很有趣的話題那般大笑起來,“你覺得我現在退出,他們還會跟我如同往日相交?”

陳夫人欲言又止,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我還沒輸!”陳老一掌拍過桌子,加重語氣,“就算他們三家聯合,我也還有後招。”

陳夫人不明他的意思,緊張道:“老爺,您還想做什麽?”

“我還能做什麽,都被逼到這檔口上了,我若再停滯不前,我們陳家就得被人給連根拔起趕出京城了。”

“您若再做錯事,當時候就不是被趕出去那麽簡單了,只怕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婦人之仁,你懂什麽?”陳老掀開女人扭扭捏捏的手,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拿起桌邊的外套,準備出門。

陳夫人緊跟在他身後,忙道:“您現在要出去?”

“你不用過問什麽,待在家裏唱你的曲,打你的牌,男人的事不用女人摻和。”言罷,陳老便頭也不回的走下庭院。

陳夫人站在臺階上,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不可估量的事悄然發生。

陳老驕傲了一輩子,如同他今天發表的演講那般,他們軍人是有軍魂的,哪怕死,也不能投降。

陳家的專車從車庫內緩慢駛出,迎著夕陽餘暉駛離環山公路。

夜幕下的醫院住院部,清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莫譽毅有些心虛的徘徊在病房外,他躊躇著進門之後應該實話實說,還是隱瞞下這件事。

可是聰明如秦蘇,她那雙慧眼幾乎不用過多的猜忌便能看穿他的本質,再者這件事鬧成這樣,他還能隨意三言兩語糊弄過去嗎?

秦蘇見其畏首畏尾的在門外耽擱的數分鐘,索性自己打開門,目光如炬般瞪著顯然被嚇了一跳的男人。

莫譽毅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頭,迎面上前,隨意的尋了一個借口哼哼道:“今天醫院的空氣不錯。”

秦蘇自上而下的打量過他的周身,扯過他的領帶將他拉進屋子。

莫譽毅靠在桌上,瞄了一眼上面擺放整齊的晚餐,笑道:“蘇蘇這是在等我回來一起吃嗎?”

“我給你一個自己開口解釋的機會。”秦蘇舀了一碗湯,攪動著湯面,淡淡的湯香縈繞在屋中。

莫譽毅餓了一整天,聞到這股子味道早已是忍受不住肚子裏叫喚的饑餓,他咬了咬唇,有些底氣不足道:“蘇蘇能不能等我吃完飯再說?”

“還沒有想好理由嗎?”秦蘇擡眸,四目相接。

莫譽毅窘迫的咧開嘴苦笑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想理由。”

秦蘇將碗筷遞上,試了試湯水的溫度後覺得不燙口之後一並給他推過去,道:“前世風雨,後世塵煙,昨日輝煌,今在何方。我希望你能寵辱不驚一生安康,也希望你能頂天立地光耀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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